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跑1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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跑12

聽著小外甥的話, 沈宴瞳孔微微一縮,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中陸時臨那張臉上。

片刻後,他又看向妥妥。

書房內, 沈宴一雙眼眸漆深冷寂,陰鷙瞳底摻雜著森森寒意。

他薄唇輕抿, 下頜線條繃著,周身帶著幾分戾氣,仿若山雨欲來。

室內, 靜得有些可怕。

妥妥從來沒有見舅舅這個樣子過,頓時有點被嚇到了,他輕輕去扯沈宴的衣袖:“舅舅, 你怎麽了?”

沈宴回過神,再望向小外甥時, 早已回到原來的寵溺:“舅舅沒事,只是想到妥妥被人欺負,舅舅很生氣。”

“妥妥也很生氣, 這個人販子叔叔真可惡!”

“嗯,所以舅舅不會放過他的。”

他揉了揉妥妥的小腦袋,再看向電腦屏幕上的監控錄像時,神色莫測,“媽媽給你看的照片, 確定很像這個叔叔嗎?”

妥妥也看著電腦上的人:“有點像,不過媽媽給我看的照片上的爸爸,比這個叔叔更好看。”

沈宴嘴角扯過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。

精修出來的照片和錄像上拍到的,顏值自然不可同日而語, 但妥妥這雙眉眼,確實和陸時臨如出一轍。

任憑沈宴怎麽想, 也沒料到他一直誤以為的那個童城的窮小子,會是陸時臨。

陸時臨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,風流成性,談過的女朋友不計其數。

陸家三兄弟裏面,陸大和陸二哪個不比陸三強上百倍?

小五會相中陸時臨這樣的男人,沈宴是有點意外t的。

但旋即再一想,那小子戀愛經驗豐富,在哄女孩子方面必然是很有一套。

小五在此之前沒談過戀愛,心思單純,被他花言巧語哄住了也不是沒可能。

沈宴又想到四年前的那個晚上,小五突然發消息說她要回家。

原來是陸時臨欺負了他的妹妹,還讓他妹妹懷了孩子。

沈宴把妥妥暫時交給薛姨,驅車從澗溪庭出來,一路踩著油門去了瀾城CBD的標志性商務辦公大樓。

乘電梯至36層,看到“路馳科技”的招牌,他兀自推門入內。

新公司開業剪裁時沈宴來過,前臺認得他,急忙恭敬地迎上來:“沈總,您……”

前臺話未說完,沈宴邊往裏面走邊問他,“陸時臨在嗎?”

“陸總在辦公室……”前臺看到了沈宴陰沈的臉色,明顯是來者不善,她心裏有些犯怵,但還是壯著膽子道,“沈總如果找我們陸總,您先去休息室等一會兒,我去幫您通傳。”

說話間,沈宴已經來到了總經理室門口。

他也沒敲門,直接“Duang”的一聲把門推開。

這位薄商集團的沈總一向是彬彬有禮的,今日忽然這般,必然是有什麽大事。

前臺被嚇得臉色登時白了幾分,辦公室內的陸時臨也有點驚到,坐在電腦前驀地直起身朝外面看,他還以為是他二哥來了,給他搞突然襲擊看他有沒有認真工作。

看見是沈宴,他心裏稍稍松了口氣,忙笑著起身:“宴哥,什麽風把您吹來了?是找我二哥嗎,他不在瀾城。”

沈宴面色冷淡,喜怒難辨:“我找你。”

陸時臨笑意僵了下,又看一眼旁邊被嚇到的小前臺,對著前臺揮揮手,親自起身把沈宴請進來,帶上門。

陸時臨心裏納悶,不知道自己怎麽得罪這位爺了。

他嘀咕著,去茶水機前泡了杯茶,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:“宴哥,您找我什麽事?”

沈宴在沙發前坐下,淡淡睨一眼他泡的茶,面上冷意不減。

他直接開門見山:“四年前,在童城,你認識姜凝嗎?”

“姜凝?認識啊。”陸時臨狐疑地看向沈宴,“宴哥,您也知道她?”

莫非是二哥跟他提起過?

他還未再說什麽,沈宴又問:“是你追的她?”

宴哥居然連他追過姜凝都知道?

說起這個,陸時臨在沈宴邊上坐下,嘆氣:“沒錯,我當時追了她好幾個月,可謂是費盡心思,結果她……”

他話還未說完,只見一個拳頭忽然揮過來。

陸時臨毫無防備,有意識的時候只覺左臉受到有力的撞擊,他感覺臉上的肉都被撞得有些變形,整張臉下意識側向右邊。

緊接著,痛感火辣辣的,臉上的骨頭都快要裂開了。

他大腦一懵,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,右半張臉也實打實地挨了一拳頭。

陸時臨被打得整個人靠在沙發椅背上,劇烈的痛感讓他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。

感覺沈宴還要再揮拳頭過來,陸時臨終於反應迅捷地從沙發靠背上翻跳下來,邊躲邊道:“宴哥,我哪得罪您了,您倒是說清楚啊,怎麽說著說著忽然打人呢。都說打人不打臉,這還是在我公司呢,看在您和我二哥多年相識的份上,您多少也得給我留點臉面啊。”

“你還知道要臉面?”沈宴怒意未消,面色極為難看,“你欺負我妹妹的時候,就沒想過會有今天嗎?”

眼看沈宴追過來,陸時臨迅速跑到了茶幾的另一側,左躲右閃,與他極限拉扯著:“誰欺負你妹妹了,我壓根就不認識她!”

“不認識?”沈宴冷笑,“剛剛信誓旦旦說四年前追了她幾個月的人是誰?”

陸時臨頓了下,終於緩過勁來:“宴哥,姜凝是你妹妹?她不是姓姜嗎?”

沈宴擰眉,眸中慍惱之色明顯:“她姓什麽都是我妹妹,我們家的事,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一個外人來置喙?”

陸時臨已經徹底明白怎麽回事,急忙為自己澄清:“宴哥,我真不知道姜凝是你妹妹,不過您坐下來消消氣,我先給我二哥打個電話,這事……”

“陸時臨,我告訴你,別以為給陸二打電話你今天就能混過去,我和陸二是有交情,但牽扯到我妹妹誰來都不好使,四年前你讓我妹妹懷了孕,還受那麽大委屈,我定要打死你!”沈宴說著,直接抓起茶幾上陸時臨剛泡好的茶水朝陸時臨丟過去。

水杯直沖腦門而來,陸時臨慌忙後退兩步躲開,沈宴擲過來的水杯掉在地上砸成碎片,金黃色茶湯和綠色的茶葉落在地磚上。

看對方氣勢洶洶,眼底滿是殺意,像是真的要打死他,陸時臨覺得自己冤枉死了:“宴哥,你能不能冷靜一點先聽人把話說完啊,我是追過姜凝幾個月,可是我還沒追上她就跟我二哥好了啊,那是我二哥這幾年心心念念的女朋友,他們之間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老子根本就不知道,你妹妹在我二哥那裏受委屈關老子什麽事啊!”

把話一口氣說完,見沈宴有點楞住,他擺爛似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,眼眶紅紅的,很是憋屈:“你一來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打我,你看把我這臉打的,這讓我還怎麽出去見人啊,本少爺招誰惹誰了?”

他沒管沈宴倏然轉變的臉色,從口袋裏摸出一個隨身攜帶的小鏡子,看著鏡子裏腫成豬頭的臉,以及嘴角滲出的血跡,心都在滴血,

他這張臉他自己平時極為愛惜,時常保養,結果今天被沈宴毀了。

關鍵他還是無妄之災,完全是替他二哥受過,也不知道沈宴怎麽找到他這兒來的。

“姜凝四年前和你二哥在一起?”沈宴再開口時,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。

今天第一次見識到沈宴的怒火,陸時臨嚇得手上的鏡子險些沒拿穩。

他揣回口袋裏,面上假裝淡定:“我二哥還帶她回過陸家呢,我爺爺奶奶都見過她,奶奶喜歡的不得了,到現在提起來還凝凝,凝凝的叫。”

想起什麽,他看向沈宴,“對了,姜凝既然是你妹妹,她跑去陸氏集團做前臺應該就是為了追我二哥,後來怎麽追上的我不知道,又怎麽分手了,我也不知道。我只知道,她失蹤以後我二哥找她都快找瘋了,陸氏集團上下議論紛紛,說我二哥堂堂陸氏總裁,清高冷傲目下無塵,結果被一個小前臺給甩了,如今四年過去,還有員工茶前飯後的把這事拿來做談資,不信你就自己去查。”

他說完見沈宴轉身要走,陸時臨想起剛剛聽到的一個重磅消息:“宴哥,你剛說姜凝懷孕了?我二哥的孩子?那孩子生下來了還是打掉了?男孩還是女……”

對上沈宴冷厲的目光,陸時臨把沒問完的話咽回去,默默吞了下口水。

辦公室門口,沈宴暗含警告地看著他:“今天的事,你敢告訴陸時祁,我一樣不會放過你。”

陸時臨手都揣到口袋裏摸到手機了,就準備沈宴走了給他二哥打電話。

如今被沈宴陰狠的眼神一盯,他口袋裏的手收回來:“我不說,我保證不告訴他。”

他悻悻地笑著,做了個嘴巴拉拉鏈的動作。

從陸時臨那裏出來,沈宴驅著車在寬廣的公路上吹著涼風,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。

因為兩人年齡上差了五歲,加上陸時祁不婚的名聲在外,又是個工作狂,身邊沒有出現過女性朋友,所以即便知道小五和陸時祁曾經就讀過同一所大學,沈宴都沒覺得他們會有交集。

何況陸時祁讀研時便已經在經手陸氏集團的生意,在學校的時間屈指可數,他連自己班上的人都不見得認識幾個,何況剛讀大一的小五。

四年前陸時祁說自己談了個女朋友,沈宴也理所當然地以為,他的女朋友該是同齡人,最多也就差個兩三歲。

彼時剛剛大學畢業的小五,沈宴從未把她和陸時祁聯系在一起過。

如今再回想,其實小五談的男朋友是陸時祁,這一切是有跡可循的。

當時他借住在陸時祁家裏,他女朋友也在。

然而直到次日離開,他女朋友也不曾出來跟他打過照面。

沈宴還記得那天上午,他和陸時祁在客廳說話,他女朋友在樓梯口匆匆而過,突然跑開。

他一直以為是陸時祁的女朋友怕生,如今才明白過來,她哪是怕生t,分明是在故意躲他。

後來他給小五打視頻電話,被她拒接,隨後改發微信給他。

小五當時不敢與他視頻,是怕他發現她也住在陸時祁家裏。

他說去接她,她也以跟人合租為由拒絕他。

那丫頭還真是滿嘴謊話。

如果不是她欺騙他說自己住在郊區,又跟人合租,他也不會覺得她是跟什麽窮小子在談戀愛。

——“你到底是跟女生合租,還是和哪個小子同居了?”

——“我才沒有被什麽窮小子迷住,你少腦補。”

——“最好沒有,若是真有我打斷他的腿,自己沒錢還拉著我妹妹陪他吃苦。”

——“哥,那如果是有錢的小子呢?”

有錢的小子。

當初的記憶一點點回籠,沈宴抓著方向盤的白皙指節收攏,被氣笑了。

車廂內,手機響起震動,將沈宴的思緒一點點拉回。

他餘光掃了眼備註:小五。

平覆了一會兒情緒,沈宴才點了接聽。

手機那端,姜凝關切地詢問:“哥,嚇哭妥妥的那個神經病找到沒有?怎麽樣了?”

“找到了,已經教訓過了。”

“那就行,一定要狠狠的教訓,看他下回還敢不敢欺負妥妥。”

沈宴強忍著沒有質問她為什麽隱瞞自己她和陸時祁談戀愛的事,定了定神,他語氣盡量平和:“知道了,家裏的事別操心,自己在外面好好玩。我還有些工作上的事,空了給你回電話。”

“嗯,好,哥你先忙,妥妥的事解決了就行。”

回到澗溪庭,妥妥在院子裏玩,看見沈宴小跑著過來:“舅舅,你跑哪去了?”

沈宴笑著把外甥抱起來:“舅舅去處理一些事。”

“那你現在能陪我玩拼圖了嗎?”

“好,舅舅陪妥妥一起玩。”

兩人進屋,妥妥把拼圖擺在爬爬墊上,拉著沈宴幫他一起拼。

他玩起來很專註,沈宴則不時看向妥妥的眉眼。

難怪妥妥說,照片上的爸爸比人販子叔叔更好看。

原來是他妹妹和陸時祁的兒子。

起先他只是覺得妥妥和陸時臨長得有點相似,如今再看,確實更像陸時祁一些。

他從來沒把小五和陸二放在一起聯想過,也不曾刻意關註妥妥的生父會是什麽樣的人,以至於到今天了才發現。

妥妥在爬爬墊上趴著,脖子上的和田玉吊墜從領口滑落。

陸二在妥妥滿月宴時送的這塊玉,小五一直戴在妥妥的脖子上,今天之前,沈宴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。

如今再看,這玉實在有些刺眼。

陸時祁說過,他和女朋友分手,是因為對方要結婚,他拒絕了。

小五孤身一人在外,懷著陸時祁的孩子,鼓著勇氣主動跟他提結婚,最後卻被他無情拒絕。

那個時候,她心裏該多難過?

難怪她連夜要從童城回來。

陸時祁這個混蛋,既然他還沒有結婚的打算,為什麽小五在童城短短半年的時間裏,他卻讓小五懷孕了。

把他妹妹肚子搞大了,最後又拒絕跟她結婚,這等行徑與禽獸何異?

沈宴怎麽也想不到,他在感情上竟是個不負責任的渣男。

他妹妹分明是被他給氣走的。

不知道這幾年他一副被甩的模樣,裝深情個什麽勁,簡直虛偽至極!

沈宴四年前就暗暗告訴自己,如果小五真的是被人傷著了才會從童城跑回來,那個男人他決計不會放過。

可是這個人,偏偏是他難得真心相待的多年好友。

他和陸時祁十幾年的交情,瀾城和童城南北相隔,他們平時見面的機會少,手機上聯系的相對多些。

進入社會以後還能把這份友誼延續至今,對沈宴來說挺不容易,他一直覺得他和陸二之間會是一輩子的好兄弟。

但是現在,他對陸二很失望。

陸時祁一個冷情冷心的不婚主義,為什麽要去禍害他妹妹,還讓小五那麽早就懷孕生子。

剛得知真相的時候,沈宴恨不得直接飛去童城把他狠揍一頓。

可是現在,他覺得動手都嫌多餘,寧願與他老死不相往來,從此再無瓜葛,免得他發現小五是他妹妹以後,再糾纏不清。

見沈宴一直在發呆,妥妥跑過來,抱著他的手臂晃了晃,不滿地嘟著嘴:“舅舅,舅舅,我拼圖都快拼完了,你怎麽不幫我呀。”

沈宴收起思緒,溫柔地摸了摸妥妥的腦袋:“舅舅這就幫妥妥。”

口袋裏,手機震動。

他撈起覷一眼,收到陸時祁的微信。

陸二:【陸三說你把他打了,怎麽回事?】

沈宴將手機熄屏重新放回口袋,沒理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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